close

前言

  溫世仁第八屆短篇作品,落選啦啦啦啦,雖然是意料中的事,但難免失落。

  不過沒有關係,當作練習,一次一次的精鍊!

 

  這篇主要是想要傳達「宿命」的題旨,若當初劇情中沒有去干涉,那籤辭會是那樣嗎?

 

本文開始

〈沙城〉

  深秋,一抹朦朧月色,將大地壟罩。

  男人靜靜的躺在床上,細看木板上一條又一條的疤痕,另外有幾個文字,寫著:「孤鴻影。」

  「你……確定要在今天動手?」女人開口了,那女人很美,皮膚雪白、酥胸半露、深遂的眼睛上,綴著兩條濃眉、鼻子高挺,看來不像是中土人士。有著一股超脫凡俗的氣質,又帶有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。

  「是。趙仁謙作惡多端,已經讓他多活兩個月了,這兩月間不知道荼毒了多少百姓。」男人也開口,嗓子低沉,自有一股濃郁的雄性魅力。

  「好罷,你說要動手,這卜辭就讓你拿著罷。」女人從坐著的木椅上站起,遞了一張字條過去。

  男人接過手,毫不猶豫的打了開,只見上面寫道:「晦暗藏暴風,一劍驚天雨;巫山蔽烈日,斜陽不變影。」男人看完,眉頭輕皺,淡淡道:「裘老大對這有何話說?」

  女人吸了一口煙草,道:「他是叫你不要出手,讓這機會給辛老。」

  男人語氣頗為憤慨,說道:「辛若師這廝不定跟趙仁謙狼狽為奸,這是個大好機會,若是給他溜走,不知又要害多少百姓。」

  女人嘆道:「秦大俠,我的爺啊。我們是做殺手,可不是開米倉濟災貧的生意,管那麼多做什?」

  男人毫不在意,站起身來,摟住女人,叫了聲:「香香。」

  香香縱體入懷,依伏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,抬起頭道:「風雨,此行多舛,望你逢凶化吉,香香在此等你消息。」接著拿出一個錦囊,上面寫滿趙仁謙的生活起居、身旁侍衛……等。

 

  青州,青州知府。

  滿月如鏡,傾洩在沉寂的大地。

  男人躺在屋簷上,靜靜看著月色。

  一個身影,一身黑衣勁服,翻身而上,道:「風雨,你還是要殺趙仁謙嗎?」

  男人坐起身來,說道:「當然,你不必為我掛懷,裘老大的卜辭,一直以來都只是參考而已。」

  身影見他意不可決,只能道:「那讓我陪你同去。」

  男人搖頭道:「不可,我要你幫我盯著辛若師。」

  身影道:「我想也是,趙仁謙作惡多端,難說跟辛若師有何瓜葛。」說罷拍了拍男人的肩,道:「那就祝你凱旋而歸吧。」

  男人點了點頭,道:「若我有什麼不測,替我照看香香。」

  這男人是近幾年聞名武林的殺手,「巽風劍」秦風雨;這時武林有個以殺人為業的殺手組織「沙城」,沙城之主是江湖有名的「千手屠城」裘孤山,但這裘孤山並不是以武功聞名,而是以一身神算的易經卜卦之術,近幾年已經很少人看過他真面目,都是由沙城座下的四大殺手──「風雷地火」來主持,而這秦風雨便是「風」,身影卻是江湖人稱「奔雷子」的姚家洛。

 

  香香坐在一間廂房裡,看著一本帳冊,那是秦風雨殺人所得的銀兩,還有自己分得多少的酬勞,都記載在上面。

    沙城是個嚴密的殺手組織,每個殺手背後,都有一個稱作「孤鴻影」的探子,為殺手收集殺人所需要的情報,尤其是有名的殺手,身後多的是孤鴻影,但秦風雨身為沙城殺手之首,孤鴻影卻只他一人。

  香香看到一排字,寫道:「殺『四川盜霸』寅苦行,得兩千兩黃金。」不禁會心一笑,她還記得那一次,他遍尋不著寅苦行的蹤跡,這時秦風雨卻像是沒事一樣,來找自己歡好,風雨躺在床上,香香蹲坐在他身上,她問道:「找不到寅苦行,難道你不擔心嗎?」秦風雨笑道:「有什麼好擔心?裘老大的卜辭不就說了一切順利?」香香忍不住嬌喘,帶有點虛弱的問道:「明天就是交差的日期,嗯……你難道不怕交不了差?」秦風雨胸有成竹得道:「別煩惱,這寅苦行會自己送上門來。」香香雖然有疑問,但他從來相信秦風雨,所以也沒有多問。

  果然就在她癱軟在秦風雨懷裡的時候,客棧外面卻傳來陣陣騷動,秦風雨一手摟著她,以一匹上好布被遮掩她的玉體,另一手持巽風劍,殺寅苦行於客棧內的廳堂。

  原來他早就準備了三千兩黃金,放在客棧外,並放出風聲,讓這四川盜霸上鉤,這客棧位在四川之外三百里,寅苦行得知秦風雨要殺他,早不知躲哪去了,寅苦行卻認為秦風雨會在四川等地不斷找他,出了個三千兩黃金的消息,依他的貪念,早把生死拋到九霄雲外,才因此大意送了命。

  秦風雨殺了寅苦行後,跟店伴要了一壺酒、幾盤小菜,就躺在大廳上,跟香香看著屋頂,那屋頂以檀木製成,木上一條蟠龍的花紋;香香早已習慣,秦風雨就是喜歡躺著,不論是地上、屋簷上,甚至是床上,這已經是他的習慣。

  

  青州,趙家府。

  人客絡繹不絕湧入趙家府,正是趙仁謙五十歲壽宴。

  府門口幾個家丁招呼,這時一個身穿將軍服、頭戴紅纓冠的大漢行來,相貌頗為威武,身後還有兩名壯漢作武士打扮,其中一個家丁不敢怠慢,趕緊上前去道:「孫將軍,您來啦,且等一下我喚我家主人出來。」

  那大漢毫不答理,只微微點頭。過不了多時,一個肥碩的文士,相貌鄙陋,大步踏來,身後還有七名壯漢,人還未到,聲音就到了:「孫將軍,勞你大駕,趙兄在這先謝了。」

  孫將軍忙迎了上去,作了一個禮,道:「趙兄您太客氣了,這次……」話還未說完,心中警兆忽現,一手推開趙仁謙,另一手匡啷一聲拔出佩劍,趙仁謙才感莫名其妙,正要大罵,忽然感覺一陣奇寒,孫將軍高叫道:「有刺客,保護趙知府。」

  只見一個白衣男子虎目生威,從天而降,孫將軍心下大駭:「這男的離我尚有丈餘,但劍氣已經是如此森森,若到了近前,不知又是怎樣光景?」這孫將軍畢竟是一朝將軍,千軍萬馬尚且不懼,何怕一個白衣刺客?

  這時孫將軍身後兩人、趙仁謙的七名侍衛,都取出兵刃,迎了上去,趙仁謙雖是心有餘悸,但也不甘示弱,高喊道:「來者何人,留下姓名。」

  白衣男子落了地,長劍一揮,劍雨狂瀉而出,將孫將軍的兩名隨從擊傷倒地,另外七人見他神威如此,趕忙結了個陣法將他圍住,哪知也是長劍一展,劍氣四方湧出,七人嚇得魂飛魄散,這人明明就只有一人,且四方都圍了住,為什麼劍氣還可以從外方湧入,七人顧不得趙仁謙,丟下武器逃命而去。

  孫將軍見到如此光景,雖然也是驚駭不已,但只是覺得那七人不濟,指劍叫道:「你是何人?受何人之託來行刺?」

 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,道:「秦風雨。」他此話一出,四周眾人都是驚駭莫名,也難怪他劍法如此精妙,這時躲在人群中的趙仁謙,差點沒有暈了過去:「沙城首席刺客來殺我,我還有命嗎?」

  孫將軍強壓下心中的驚懼,大喝一聲,長劍往秦風雨門面刺去,秦風雨偏頭一避,這劍離他門面只有幾吋,但還是避了過去,巽風劍往前一抖,那劍氣如潮浪般湧向孫將軍,孫將軍回劍不及,昏暈了過去,這也好在秦風雨旨在奪趙仁謙之命,不願多做殺戮,否則那九名隨從,加上這孫將軍,已經死了十人。

  秦風雨擊退孫將軍,環顧四周,眼光忽然飄向西北角的女眷處,輕功微展,只聽女眷嚇得花容失色,萎縮在旁,巽風劍一揮,將幾個女眷擊昏,然後對角落的趙仁謙笑道:「我怕你死的時候,死相太難看,嚇到你的妻妾們,不願為你守寡,所以把他們擊了昏。」

  趙仁謙面色如土,跪了下來,磕了幾個頭,哭叫道:「秦大俠,秦大爺呀,您就高抬貴手,別殺我吧,雇主出多少錢買我命,我出三倍的價錢可好?」

  秦風雨淡淡道:「沒人雇我殺你。」

  趙仁謙一怔,問道:「那是誰要你殺我?」

  秦風雨哈哈大笑,道:「我。」

  趙仁謙臉上原本就沒有血色,聽到這句話,更是嚇得屁滾尿流,秦風雨巽風劍移上前去,正要一劍砍下,忽然微感背後刺痛,秦風雨心下微驚,頭身不轉,巽風劍往後一阻,隔開來刀,轉頭一看,卻是個蒙面黑衣人。

  秦風雨的巽風劍,可以說是宇內罕逢敵手,這蒙面黑衣人卻可以無聲無息的潛伏,又以無聲刀法暗施偷襲,但秦風雨也不問他姓名,既然他以蒙面出現,便是不願曝露身分。

  秦風雨暗自思量,暴喝一聲,左腳往前踩了兩步,右腳卻往前一蹬,往後飛馳而去,原來他知道趙仁謙已經往後逃去,他此行目的只是誅殺趙仁謙,犯不著跟這黑衣刀手糾纏。

  這時趙仁謙已經逃進一群來訪的宴客之中,宴客見他逃來,也是紛紛走避,免得被秦風雨劍氣掃到,那是不死也是半條命。

  黑衣人追上前去,左手長刀出手,往秦風雨背後刺去,秦風雨左腳一踢,一個迴旋,踢開他的來勢,右手巽風劍劃出一個半圓,這是巽風劍最精妙的一招「半巽太極」,這劍雖然只劃出一半,但劍所造成的劍氣,足以包覆三個大漢。

  眼看那劍氣圈離趙仁謙不過數尺,忽然刀光大作,卻是黑衣人提刀而來,劍氣快、黑衣人比他更快,轉瞬舉刀連劃,化解了那圈劍氣。

  秦風雨面色不改,淡淡道:「閣下武功出神入化,卻甘願為奸臣賣命,實在可惜。」他知道自己此行已經失敗,方才趙仁謙往後逃去,那處有三名內外功具臻化境之人,若「半巽太極」沒有辦法擊殺他,那此行已然失敗。他現在只想要如何逃出去。

  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,卻不說話。

  秦風雨手中巽風劍劃出一個半圓,劍芒暴漲,幾絲飛向趙仁謙,一圈劍氣往黑衣人擊去。趙仁謙身後三名高手,分出一掌,便輕易把劍芒化解了;黑衣人舉刀格住,提氣欲戰時,秦風雨卻已經不知何蹤。

  趙仁謙驚魂未定,上前向黑衣人施了一禮,問道:「敢問閣下何人,多謝救命之恩。」

  黑衣人不去答他,只是望向遠方天邊,好像這就是天命一樣。

 

  秦風雨三步踏作兩步,凝氣直跑。

  他跑不是因為怕黑衣人會追來,他必須趕到香香身旁,沙城的規矩是:「若籤詩已經告知你此行兇惡,而你仍執意向前,殺成固然是好,但若失敗,殺手必須自廢武功逐出沙城,孤鴻影則會被格殺。」

  「香香,妳千萬要平安無事。」秦風雨握劍的手些微冒汗,這是前所未有,就算他在大戰七星洞洞主「不動赤壁」諸葛朗,也沒有冒過汗,但這次卻不自覺冒汗,因為他失不起,香香不僅僅是他的「孤鴻影」,更是他的影子,千山暮雪,隻影向誰去?

  

  三月初春,豐雨。

  揚州城內,紙傘穿插而過,傘下鶯鶯燕燕。

  秦風雨沒有停留,進入揚州一家破舊的小酒樓,上了三樓,角落一間秘密廂房,正是香香的住所。

  香香很香,沒人知道她的本名,或許她就真的叫香香,張香香。

  但秦風雨推開房門,並沒有香香的香味,取而代之的是血腥味,香香倒臥在血泊之中,左腹插了一把利刃。

  「香香!」秦風雨悲叫一聲,扶起地上的香香。

  香香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,只有一把插在左腹上的利刃,秦風雨認得這把利刃,那是辛若師的武器。

  「風……雨,你終於……來啦。不要太過悲傷了,你要逃出……沙城,別讓他們廢了你的武功了。」

  「不不不!」秦風雨左手一股內力,逕往香香送去。

  「別徒耗你的內力了,你還要跟辛若師打上一架,還有裘老大……」

  「是誰?是誰殺你的?」

  香香搖了搖頭:「不,你不能去報仇,這是組織的規定。你失敗了,孤鴻影就必須死,辛若師只是奉命行事。」

  秦風雨咬牙道:「辛若師這廝,要不是司徒老大臨終前的囑咐,我早把他千刀萬剮。」司徒老大是沙城四大殺手最年長的司徒清,一手震地刀使得出神入化,但在兩年前的華山刺殺行動失敗,因此身死。

  香香依舊搖頭,有氣無力得道:「你……你都守了司徒老大的諾言兩年了,你殺了他不就破了諾言……」接著輕輕閉上眼道:「風雨,我好累,想睡上一覺。」

  秦風雨強忍著悲慟,輕聲道:「妳睡吧,我在這照看著你。」

  香香美目緩緩閉上,似乎她只是去睡個覺而已。

  香香,香消玉殞。

  當夜秦風雨買下整間破舊酒樓,一把火,酒樓隨著香香的香魂,飄往何處,那不知是酒香,還是香香的香。

 

  春雨,綿綿密密,如難以排解的閒愁。

  揚州,萬卷酒樓。

  姚家洛面色帶點慌張,他是秦風雨的兄弟,司徒清死了之後,就屬他跟秦風雨的關係最好──高處不勝寒,畢竟秦風雨位在殺手之巔,沙城之首,無論如何能往來者不會太多。

  「你要怎麼辦?裘老大發下沙塵帖,若你三日內不回沙城,便買你人頭。」

  「我要找出那黑衣人,為香香報仇,這樣我才能了無遺憾的回去沙城。」

  姚家洛正要答話,卻聽得後面一個大漢說道:「那聽說,沙城大廳有首詩寫道:『渺渺孤鴻影,奪命探囊行,銀兩求人死,吾命卻千金』,這秦風雨作殺手以來,大概沒想到有天他的頭會被人出金買下吧。」

  另一個方字臉的大漢說道:「邱老大,你這話也不一定吧,秦風雨又不定不回沙城覆命。」

  那邱老大呵呵一笑,道:「你覺得他會回去?回去要被盡廢武功,做一個廢人,要是我,我才不會回去。」

  方字臉的大漢說道:「我瞧不會,這秦風雨雖然是殺手,但他重信守諾,當年司徒清身死,要他不要報仇,別找辛若師麻煩,兩年過去了,他可曾有動手過?」

  姚家洛正要起身,要他們閉嘴,秦風雨卻示意他莫要動靜。

  「他們說的沒錯,我會回去。」

  姚家洛道:「萬萬不可,你這樣回去只會被當廢人,逐出沙城,況且香香的仇你要怎麼報?」

  「香香的仇,自然回沙城去報。」

  姚家洛一怔:「回沙城報?你要殺了辛若師?」

  「對,但我要殺的不只是辛若師,還有裘孤山。」

  姚家洛大驚,怒道:「你怎麼能殺裘老大?」

  秦風雨淡淡道:「那個阻我殺趙仁謙的黑衣人,就是他。我原本想,若他們只是要我退隱,那我攜了香香,一樣可以歸隱山林,但如今他們連香香也殺了,這就必須讓他們拿血來還!」

  姚家洛心下驚疑不定,只能說道:「你切莫心急,待我去問問,若真屬實,你在下手也不遲。」起身欲走,又轉身對秦風雨道:「保重。」

 

  揚州城郊,沙城莊。

  沙城的總壇,姚家洛剛到門口,便有兩個侍衛截住,進去通報。

  身為沙城當家四大殺手,姚家洛當然常常拜訪這邊,入口進去是一條木製的長廊,長廊通向六個方向,分別是四大殺手的居所,還有一個是較無名的殺手聚集的小型木屋,而正中央的是總壇的華屋。

  總壇的華屋兩個大門,以紅木而製,屋呈揚州城內酒樓的構造,姚家洛讓一個人引著,進了總壇。

  總壇大廳頗為寬敞,兩方各納了五張桌椅,中央一座木製大椅,漆成紅色,而兩邊柱樑刻了一首詩,正是:「渺渺孤鴻影,奪命探囊行,銀兩求人死,吾命卻千金」。

  木製大椅上端坐一人,塌鼻大眼,髮長及肩,容貌甚是醜陋,便是沙城之主,「千手屠城」裘孤山。

  裘孤山首先問道:「姚老三,你有什麼事嗎?」

  姚家洛問道:「裘老大,阻止秦老二殺趙仁謙的人,是你嗎?」語氣中不知道是傷心,還是憤慨。

  裘孤山面色微變,只能道:「是。」

  姚家洛語帶哽咽,道:「那你怎麼還派人殺香香?你難道不知道香香是他的影嗎,你不怕他來報仇?」在他心裡,沙城是他的家,裘孤山就像是大哥,而秦風雨就是二哥,辛若師雖然跟他沒有什麼交集,但他也不會分外厭惡他,他的個性就是如此。

  裘孤山淡淡道:「你知道你這樣已經犯了殺手的大忌嗎?」

  姚家洛搖頭道:「不管如何,沙城的聲名,是秦二哥打下的,你這樣不是忘恩負義嗎?」

  裘孤山不語,姚家洛接著道:「你真的認為你擋得住『巽風劍』?」

  裘孤山發笑,那笑聲聽來頗為張狂,道:「二十年了,這二十年來,你可曾見我出手過?」

  姚家洛冷冷道:「我沒見過你出手,我也不想見你出手。我只知道,『風雨欲來,沙城安在』?」說罷轉身出廳。

  裘孤山心下一寒,卻也沒去攔他。

 

  四月,清明雨。

  下一個進沙城莊大廳,就是秦風雨了。

  他也是最後一個。

  秦風雨方見裘孤山,淡淡道:「裘老大。」

  裘孤山從面上也看不出什麼顏色,說道:「秦老二,你終於來啦。」

  秦風雨微微點頭:「沒錯,我多花了時間,殺辛若師,我在兩年前就該殺他了,他害司徒老大的時候我就該動手了。」

  裘孤山道:「對,你早該殺他的,這樣香香也不會死了。」

  秦風雨道:「別跟我打啞謎,阻止我殺趙仁謙的黑衣人就是你,要不是你,香香不會死,辛若師只是你的棋子。」

  裘孤山哈哈笑道:「對,你說的都對,但你還是忘記一事,你若早點殺辛若師,或許張香香就不會死,你就會來接受沙城的規矩,自廢武功離開這裡,也就不必死了。」

  秦風雨面不改色,道:「裘老大,我只問你一事,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殺趙仁謙?」

  裘孤山道:「沒有為什麼,只是不想讓我的占卜失準。」

  秦風雨道:「所以當年你派辛若師阻止司徒清,現在更自己出馬,就是為了這幾個占卜?」

  裘孤山怒道:「別小看占卜,他是天命。」

  秦風雨道:「那你用算過自己的命嗎?」

  「當然沒有,算命者不會去測自己的命的。」

  「那你知道我殺趙仁謙時,你給我的籤詩是什麼意思嗎?」

  「當然知道,註定是失敗。」

  「錯,是會成功。但你阻止,變成失敗。晦暗藏暴風,一劍驚天雨;巫山蔽烈日,斜陽不變影。」

  「對,就是這首籤詩。」

  「沒有記錯的話,二十年前,裘孤山有個外號,叫作『天雨刀』。」

  裘孤山臉色變了,變得十分難看,就在這一瞬間,巽風劍出手了。

  一劍驚天雨。

  熊熊大火,吞噬沙城莊,亦也帶走一切恩恩怨怨。

  「沒有所謂天命,天命雖然不可違,但通常都是人欲所造成。」

  

  斜陽不變影。

  秦風雨躺在揚州酒樓的屋瓦上,看著遠方的斜陽。

  影不變,香香未逝,仍是在他的身旁。

 

(全文完)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風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