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荒煙漫草〉

    

    琵琶奏起一絲絲的冷冽,些微顫抖。

    「你的琵琶還是彈的如此好聽。」她淡淡一笑,拿起桌旁的長笛,開始與我應和了起來。

    曾經,我們許過,琵琶在,笛便在;琵琶杳,笛便杳的誓言。

    但那人會彈琵琶,而我找不到,也不願意去找,誰會吹長笛?

    曲罷,妳終於開口了:「琵琶和長笛,好像不適合在一起?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我微微點了頭,該來的還是會來。

    「我們,分手吧?」

    加入音樂社三個年頭,很幸運我在第一個年頭就遇到妳,第二個年頭我們終於在一起;妳的美,就如陽春白雪,令人神醉嚮往。

    當時你的長笛,可以說是「團內無二」,社團內沒有人的長笛能像妳一樣,吹得如此柔美,而柔美中,卻帶有些許感傷。

    我曾經覺得,樂譜中,每一個音符,都代表了一個情緒;高音代表興奮,低音代表思愁,但妳的高音之中,帶有思愁,低音之下,卻又有另人難以形容的期待。

    

    澗松,秋風下的那晚。

    還記得我們一起踏上學校小巨蛋的舞台,那是期末成發,但我們投入了無計可數的心血,因為我要畢業了,而妳還有一年。

    我們用了無數個晚上練習,甚至放棄了一些學分。

    那夜的練習,只有我和妳,在空盪的音樂教室。

    妳嬌羞的對我說:「學長,你的琵琶彈得很好呢。」

    我也笑著回妳:「學妹,妳的長笛,才是好呢。」

    我倆相視一笑,也相互擁抱。

    「學長,答應我好嗎?以後若我沒有在你旁邊吹笛子,你也不能彈琵琶。」

    「好,一言為定。」

    「學長,這是什麼曲子阿?」縱使已經交往了半年多,你還是叫我學長,而我還是叫你學妹。

    我細細的繼續拉著琵琶,平平淡淡,有如行雲流水,卻有另一種令人神醉的姿態:「這是《東風破》。」

    「哦,這曲子聽來令人一直想聽下去。嘻嘻,我的長笛可否跟你合奏呢?」妳作勢要拿起身旁的笛子。

    「不」我搖頭:「這是中國風的曲子,長笛吹來會讓它……嗯……怎麼說,」

    「走味?」妳低頭。

    「嗯。」我頻頻點頭,卻不知道妳的臉色已經微變。

    「那要用什麼樂器?」

    「二胡。」我絲毫不想,隨口答道。

    「哼!我就知道你喜歡拉二胡的,她比我白,胸部比我大,眼睛也比我大,去找她阿,哼!」妳頭也不回的就想走。

    我一陣奇窘,趕忙拉住:「不,不是這樣。」我這時才想起,社團裡有個拉二胡的,可以說是校花了,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。

    「那……那為什麼不讓我跟你合奏……嗚嗚嗚……」妳瞬間哭了出來。

    「好好好,妳就吹,我給你譜。」我把背包裡《東風破》的曲子遞了出去。

    妳破涕為笑,歡天喜地的接過:「一定會很搭的,一定會!」

    我輕撥著琵琶,妳輕聲唱道:「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,歲月在牆角剝落看見小時後……」我心想,不就是我用琵琶彈著東風破嗎?

    我們試著合奏了幾次,但味道始終不對,之後只要我彈,妳就放下笛子,出聲在旁邊唱,我想這也是一種合奏吧?

    

    「荒煙漫草的年頭,就連分手都很沉默。」

    分手時候,不需言語,只有淡淡的琵琶,配上長笛,合奏這曲《東風破》,就像是在說,我們倆的樂器,好像永遠不會碰頭。

  

(全文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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